有公交车,四十分钟就到公社了。
坐车的人不多,这一趟,车上几乎都是自家的人。
金雀就说:“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二,我回去拜年,瞧着二爷爷的身体还可以。”说着,就问姐姐:“是吧,姐?”
金巧也说:“是呢!我看着身体挺好的。我去拿了几个包子,二爷爷坐在那里一口气吃了五个。”只拿了八个,还都是树皮面做的,包的野菜菜干,都能吃那么些。
她说着,就看金花:“你瞧着呢?有啥不好的?”
金花摇头:“挺好的!上个月我妈来县城,听我妈说,去北山的时候摔了一跤……”
他们在讨论这个,四爷和桐桐只听着不言语,两人看着沿途的景色,正是四五月,满地的庄稼迎风摆的季节,现在看上去,只有土黄色的地皮,绿意只有星星点点。土地干涸,裂开的缝隙有手掌那么宽。
下了车到公社,昔年热闹的公社,现在街上哪里还有人?
金喜给小蝉介绍:“我以前就在那边的农校念书……”说着就又指了指,“那是妈当时上班的地方……那个市场是爸一手弄起来的……”
小蝉看的新鲜,跟着往村里去。
“今年的芦苇都没有了!”金喜一脸的遗憾:“要不是干旱,这路边全是芦苇。我们放学就来割芦苇……”
再看看以前每天都有经过的河流:“干了!这里小鱼小虾还挺多的,要是想捞,这个时节最好……”
小蝉就笑:芦苇丛随风摇摆,波浪式的起起伏伏,想来是很漂亮的。
她说:“要有一场雨,马上就长出来了。”
是啊!这不是正盼着雨呢嘛!
还没到了,就听见远远的有人喊:“回来了——回来了——赶紧告诉一声,再坚持坚持……”
然后又喊:“快些!老爷子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桐桐看过去,井边的那颗大槐树如今也光溜溜的,皮都扒干净了。好些人依旧聚集在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干,也没有体力干别的。
她低声问四爷:“还没咽气?”
应该是。
桐桐:“……”没咽气报啥丧?
两人跟村里人打了招呼,就往金家去了。
一进大门,王翠枝就一拍大腿,哀哀咍咍的哭了起来:“……我的儿啊……我的狠心的儿啊……”
桐桐:“……”这哭的,到底是谁要咽气呀?
四爷没言语,先进了屋子。桐桐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金大财躺在炕上,睁着眼睛,面色金黄浮肿。
四爷不确定的看了桐桐一眼:这不是饿着了,也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导致中毒了,对吧?症状不像。
桐桐朝前走了两边,然后愕然:“这是褥疮,感染了?!”
褥疮是卧床之后不能动,没人给伺候,长久的一个姿势,身上就会溃烂。要是再不给处理,伤口就会被感染。感染的严重了,就能要命。
金大财就属于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