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给他穿戴好山龙八章的玄色上衣,纁色下裳,又端来平冕,清操边整理旒珠和冠缨,边叹气道:“我有多久没帮你戴冠了?怎么这朝服的颜色式样都变了……”
想起那?年?册封兰陵郡王之时?,清操红着脸帮他换好春季朝服时?的模样,恍若昨日之事。
孝瓘自知她的意思,遂劝慰道:“此前沿袭魏制,按季分五色,也是今年?才改成这样的。”3
清操扶他坐在?床边,用?黑介帻包好发髻,再戴上远游冠,最后将?平冕固定在?冠顶。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的鬓边竟闪着银亮的汗滴,清操凝目望着,从袖中抽出巾帕轻轻拂去。
孝瓘抬眼看了看她,“炭火烧得太热了。”
清操勾了勾嘴角,没有接茬,只问道:“让马先生陪侍吧?”
“不,我要你陪着。”孝瓘答得倒很爽利。
左右侍从皆抿嘴笑,清操瞬间?红了脸,小声道:“别?闹,我说正经?的。”
“嗯,是正经?的。”
清操对他眨巴着眼睛,不知他是何?用?意。
兰陵王府外,骖乘辂车已备好。
孝瓘登车后,先往太庙随天子祭祖,而后去太极殿宴饮。
他已去了平冕,只戴远游冠,步入太极殿,殿中的宾客还不甚多。
导引监领着他一路向前,眼见?
快到御座台基之下,才停下脚步,指着其间?一席,道:“殿下,请。”
孝瓘发现?自己的座席竟然仅次于太子高纬。
“这,不妥吧……”
正犹豫间?,导引监又说了一遍:“殿下,请。”
孝瓘无奈入席,清操立在?他身后,二人中间?隔了道帘子,她小声道:“你看那?炉架。”
孝瓘往大殿中央看,那?里摆着一只硕大的青铜烤炉,炉下是发红的木炭,炉上横着铁钎,钎上插着一只肥羊,典御大人亲自转动钎子,旁边几个?尚食监则负责扇风。
“怎么了?”孝瓘半回?着头,轻声问。
“你与那?羊有何?异?”
孝瓘浅声一笑,“确实无异。”
此时?,宾客渐多起来。
文官们望见?座次,无不一愣,继而热络地与孝瓘寒暄几句;年?轻的武将?则聚拢在?孝瓘周围,让他讲述金镛城下生死搏杀,然后挑起大指,感佩一番。
唯独延宗,他在?一众赞誉中大声说:“四兄,你胆子忒小,算不得大丈夫!那?样的形势下,你竟没有乘胜追击?呵,这要是我,只怕关西早已平定!”
孝瓘忙顺着他的话,道:“延宗说得不错,金镛城下不过?侥幸,日后平定关西,才当得起兄弟们的称赞!”4
众人一笑,纷纷称是,而后各自归座。
只有延宗和孝珩还站在?他身边,关切问道:“你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