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清操窝在?他怀里,好久才平复下来。
“孝瓘……你说实话……”她垂着眼帘,不敢看他,“你是不是……也修过?京观?”
“没有。”孝瓘望着窗外,“我觉得一座尸山非但无法震慑对方?,反而会激发起敌军更大的恨意。”
“可这座山更多是给天子与群臣看的吧……”
“我从小就梦想成为大齐的武将?,但当我真正走上战场,才明白战争的意义,并非为了炫耀武力的强大,而是以我之战,守护家国平宁;以我辈之战,换取后世之不战。但兵者终究是凶器,与其以国之凶器而被人记住,不若隐没在?浩瀚史册之中,做个?籍籍无名之辈。”
清操撑起身,怔然望着他,她能发现?他鬼面内的黑血,他自己又焉能不知?
他这番话说到最后,仿佛是在?考虑身后之名了……
想到此节,清操心中钝痛,她抚上他冰冷的手,道:“孝瓘,后世也会有同你一样的人,亦如你所敬仰的那?些先辈,忠于社稷,固土安民,纵使流光一瞬,也应华表千年?。”
辎车终于驶过?了京观,在?洛阳古道之上,留下了两行不深不浅的辙印。
洛阳郊外,仍有些齐兵在?清理战场。
他们在?道旁挖了很深的
土坑,一人捡殓着尸体,旁的一人将?他们领口上的姓名记录下来,然后二人合力把战友的尸体安放进坑中。
远处有一片空地,站了许多僧尼,在?给阵亡将?士诵经?超度。
清操不忍多看,就在?她回?眸的一瞬,仿若看到了一个?熟人,她扭头对孝瓘道:“我刚……好像看见?慧色师太了!”
“哪里?”孝瓘延着清操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她要起身,一把按下她,“你先别?急,我让尉相?愿过?去看看。”
他说着,先喝停了马车,又把尉相?愿叫到跟前,让他带人去寻慧色。
清操此时?才发现?他脸色忽白,冷汗涔涔,忙问原由,他只道是刚那?一动,牵累了伤口。
清操伸袖抹了抹他额上的汗滴,心疼道:“你急个?什么……我又没说要下车。”
孝瓘长舒了口气,道:“她与细作?有牵扯,我不想让你涉险。”
“我看看。”清操拨开孝瓘的衣服,见?那?肋下的伤口果然渗出血来,皱着眉把缠带解了,重新敷了药。
这时?尉相?愿在?车外回?报说,并未寻到到慧色师太。
清操再往那?些僧尼处看,的确没有慧色的身影,“也许是我眼花了……”她自言自语道,“她说不定已经?回?明女庵了……”
“应该没有回?去。前些日,昭玄都2还曾上奏天子,要给明女庵再选一位住持师太。”
马嗣明本是兰陵王府的客卿,此番顺势调遣回?来;但洛州太医和医卒都应送至即返,孝瓘却将?清操留在?府中,让卢见?樾去太医署交接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