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院长挥了挥手,开口道:“行了,别恭维我了,你若是对那无骨舍利感兴趣,六月初可以去小乘山看看,佛教四宗的典籍里面或许会有记载。”“梵心宗所在的小乘山?”“对。”庄院长点点头,“四宗得道高僧众多,说不定有人会知道。”“为何要六月初前去?”“今年六月十六,十年一次的佛门无相大会开启,届时各宗论道,广传佛法,典籍之类会赠与有缘人查阅,平日里一个个宝贵的很,你想去看不太容易。”易年听出了庄院长的不满,想来以前应该有过什么不愉快发生。拱手行礼,开口道:“多谢院长指点,晚辈感激不尽。”庄院长点点头,拿起雨伞走出了亭子。刚刚出去,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易年,开口道:“对了,趁着这些天好好想想修行上的事儿,你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但绝不是真的废了。”易年听着,一丝苦笑上脸。自己当然想考虑考虑,可半点儿头绪都没有。元力不起,青光不见,但有神识,还真不能说是废了。再次行礼,开口道:“多谢院长惦记。”庄院长看出了易年的无奈,再次开口:“上点儿心,你现在虽然有神识在身,一般修行之人不是你的对手,但小乘山的无相大会没那么简单。”哦?易年有些疑惑。不就是听经论道吗,怎么听他的意思,这无相大会好像险恶之地一般。趁着庄院长有心思说,易年立马上前,开口道:“还请院长大人明示。”庄院长叹了口气,开口道:“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无相大会原本是习佛阅经的盛典,不过近些年却变了味道,一个个开始好勇斗狠起来,以佛法高低论,却不以佛法感悟论,再有各大宗门也会受邀前去,这佛法盛事指不定哪天就变成修行盛事了,可悲…”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理会易年,转身走进了雨夜中。易年听着,也明白了过来。佛门四宗皆是修佛,但所有佛理却有差异。无法以佛理论高低之时,佛法修为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白了,就是说不过就打,谁的拳头大谁的佛理就对。当反应过来后,易年也理解了庄院长的心情。这饱读诗书的大雅之人,自然不会想要这等佛门大事变了味道,但他一个人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发发牢骚。易年对修佛之人的印象一直很好,哪怕在古境中吃了戒绝的大亏。原因有二。一是小时候读了太多的佛经静心,自然亲近。二是自己的好朋友仓嘉也是修佛之人。庄院长走后,易年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心头的堵不知怎地忽然消了,便开始盘算小乘山的事情。小乘山在南昭地界,天虞山东,离江南岸,梵心宗便在其上。如今修佛圣地有四。一寺三宗。梵心,三论,天台三宗。伽蓝寺。原本这一寺乃是净竹寺,不过很多年前净竹寺消失了,伽蓝寺便顶了上来。三论宗在九曲山,天台宗在太山,伽蓝寺在大乘山。不过四山很近,都在那片地方。这届大会开在小乘山,那这回应是梵心宗主持。现在四月中旬,离无相大会开启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以马儿的速度,到那里最多不超十天,时间足够。易年想着,忽然眉头一皱。一拍大腿,坏了。怎么把这茬忘了,马儿还在外面闲逛呢。抓起雨伞出了亭子便朝着的分别时那片树林赶去。距离不算近,易年全力赶路,第二天晚上才赶到树林。摸着黑找了一圈,没瞧见马儿踪影,易年也没太担心。马儿生性好动,不可能只在一处待着。这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会儿找不见很正常。继续在林中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养伤的木屋。屋里有灯光亮起,易年顺着窗口看去,一个年轻汉子正在桌子上揉着皮毛。不认得。不知是这木屋主人还是与自己之前一样只是借宿。走到窗口,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谁!”易年忽然开口,把那汉子吓了一跳。放在旁边的刀立马抄了起来,谨慎扫过几处,终于在窗口瞧见了只露了一个头在窗口的易年。夜晚的林子有些冷,易年嘴边有白雾,瞧见是人,拍了拍胸口,长长呼了口气,开口道:“老弟,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易年尴尬一笑,立马道歉。也不怪这汉子反应大,黑灯瞎火的,窗口忽然冒出一个头,是人都会害怕。当初千秋雪就露个脑袋在这里,饶是易年这种胆子大的人,见了也心跳快上一分。道完歉问了问汉子有没有见过马儿,在得了否定答案后离开了木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在林子里继续逛,哪里有声音便往哪里去,可找了两天还是没瞧见马儿踪影。也找的没了耐心,便朝着书院赶去。林中有自己留下的气息,马儿若是感觉到了,便能顺着气息找到自己。至于马儿安危,易年一点儿也不担心。能溜着归墟境界的紫雷神虎在雨林中瞎跑,那速度,这林子里的野兽根本追不上它。第四天夜里回到了书院。轻轻叩门,那小门童依旧眼不离书。开门关门,动作熟练自然。易年道谢回了小院。门开着,里面没人。沉星还在门口立着,撞翻的书被整理好了。不知是石羽还是那天的送饭小童,反正不会是白笙箫与帝江。扫了几眼书,暂时没了看的兴致。庄院长只知无骨舍利与南巫天火,想来这里的书对五行圣物的另外两样应该没有记载,要不他不可能不知道。屋里院里都没有打斗痕迹,白笙箫与帝江应该没动手,就是不知二人去了哪里。找不到马儿,去小乘上的路上或许会耽搁些时间,但也够。而且没什么地方比书院更适合思考,便决定在这里赖上一段日子,好好想想修行的事儿。坐在门口想了半天,可一点儿头绪都没,心思渐渐空了,盯着漆黑夜色发起了呆。南昭的雨真多,出去那晚在下,山中停了半日后又开始下,一直下到了今夜。无声淅淅,夜里安静的很。找马儿累了几天,中间只有挺不住时才会睡上一会,这发了会呆,睡意便起了。头不停点着,眼皮越来越沉。抻了抻懒腰,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瞌睡。朦胧间闻到一股香味,身上多了点儿重量。应该是石羽又来送饭了,那俩小孩才不会给自己盖衣服。“不是说了不用送了吗,我饿不死…”易年懒得睁眼睛,喃喃道。“公子,我把你吵醒了吗?”石羽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没事儿,回去歇着吧。”“那公子你趁热吃,吃完进屋去…”呼噜呼噜…回答石羽的是易年的鼾声。石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衣服盖好,把食盒也包了起来,放在屋里后离开了小院。睡梦中的易年平和淡然,白净脸庞看上去与出青山时没什么区别,但不知怎地,却总有沧桑感觉。嘴咂摸了下,眉心微微皱起。心口又堵了还是又做噩梦了,只有少年知道。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丝冰凉雨水被夜风吹散,正巧落在眉心的皱起,那抹忧愁慢慢散去。易年伸手挠了挠,嘴里嘟囔着,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听不清说什么,不知是别闹还是别笑。易年说着梦话,院外有道气息忽然一滞,然后慢慢消失在了雨夜中。月落日升,雨过天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脸上,易年被光晃的难受,慢慢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抻着懒腰,耳中忽然传来了声音。“睡得挺香啊…”声音很温和,但却听不出温和意思。也就是易年胆子大,听这声音不害怕,若是换了剑十一,只怕全身肥肉都会僵在原处。转头看去,嘿嘿一笑,开口道:“师兄,早啊…”这声音的主人,正是白笙箫。白笙箫不知何时来的,不过从石羽昨夜送来的饭菜被一扫而空来看,想来也来了不短的时间了。此时正坐在前几天坐的门槛上,英俊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易年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开口问道:“师兄,嫂子呢?”易年不怕白笙箫,话还是敢说的。无缘无故给人当了回儿子,怎么也要收点儿利息回来。就是不知这句算调侃还算报仇,反正问完心情不错。白笙箫横了眼易年,没有说话。这眼神若是被剑十一看见,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易年将食盒收好,嘿嘿一笑,开口道:“开玩笑的,师兄别介意啊。”白笙箫听着,英俊脸上也起了一丝笑意,拍了拍易年肩膀,开口道:“行,还有玩笑心思,不错。”说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原本还想告诉你个秘密,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不想说…”一边说着话一边捏着易年肩膀,忽然眼神一凛,脸上笑容尽去,盯着易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见过信南求?”:()归处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