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出口,易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耳边似乎有声音响起,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好像也不是信难求那难听的声音。人死了还能听见声音?或许吧。死过两次,感觉有些不一样。声音慢慢消失,仿佛一切陷入了死寂。黑暗慢慢消退,天亮了。有座小山出现,山的南边有座山谷。山谷有个小院,院子里布满了药架。药架摆的整整齐齐,上面晒着药材。药草香气飘满院子。东边窗前的桂花树,开着花,却不太香。不知道是药材味道大些,还是时节没到。院子外面种着药田。一些寻常草药,省的上山去采。溪水流过,蜿蜒向南。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个矮矮的篱笆围成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面,空无一物。山边最常见的野草,都没有一根。有风吹过,陈旧的木门轻轻摇曳。发出的吱呀声,和上京的某个巷子的小院大门,有些像。山风送着声音,传到了满是药架的院子里。声音有些熟悉。都是同样的难听。但少了些。可能是风铃声,也可能是敲门声。声音吵醒了易年,慢慢睁开了眼睛。身上盖着被子,很薄。捏了捏身上各处,没有瞧见伤痕。瞧见身上穿的是青山时候总穿的衣服,眉心皱了起来。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冷嘶了一声。很疼。不是梦?可我不是死了吗?难道走出青山才是一场梦?易年想着,眉头越皱越深。就在想着的时候,窗外的桂花香气飘了进来。不太香,却无比真实。易年闻着,嘴角起了一丝笑意。或许真是一场梦吧。要不咋可能短短一年便发生那么多事。天气不冷。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了中厅。柱子上有钉子,平时挂东西用的。现在空着,应该是没东西可挂。两边全是书柜,没有书。不过一尘不染,看样子不是今天便是昨天有人擦过。师父?不对,他那么懒,不会做这些。大厅的门不知跑到了哪里,一眼便能望见外面。厅里放着桌子,桌上放着茶壶,旁边扣着杯子。易年揉了揉眼睛,困意还没消退。估计昨夜下了雨,睡的太好。要不是山里的鸟鸣有些烦人,现在应该还在睡着。伸着比常人略小的手,带着几道疤痕。摸了摸还带着余温的茶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回身扫过空空的柜子一处。以前这里好像放过东西。很久。明明空无一物,却看得有些出神。不知是在看着书柜,还是看着回忆。平和的目光,有些呆。穿堂风过,易年有些长了的头发扫了下眼睛。打的红了。有些不适,揉了揉眼睛。把眼角的水痕擦掉。哭什么?正疑惑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易年收了心绪,没回头,但回着。拿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原处,然后颤抖了起来。还好茶水不烫,湿了手也不打紧。扔下茶杯冲了出去,看清了院子里的一切。西边有个棚子,是个简易的厨房。里面有个身影,正在忙碌。看上去,动作很熟练。拿着勺子搅着锅里的白粥,味道传了出来。盖了些小院里面药草的味道。切好的青菜,整齐的码放在案板上。里面的瓶瓶罐罐上,贴着纸条。写着名字。应该是怕忘了,或是拿错了。听见脚步声,里面忙碌的身影停了下来。一位女子,容貌无双。一身白衣,裙角绣着花。绝美的脸上带着笑,比落在小院里的阳光,还暖上几分。不仅带着笑,还带着两条黑印。应该是方才点火时弄的。可能是不在意,也可能是不知道,没有去擦。或者,懒得去擦。嘴角笑意不断,玉唇轻启。“粥好了,菜炒下便好,你去把马喂了,啃了半天木头了,我没空儿。”看着那只能出现在脑海中的小脸,听着那比先乐还美妙的声音,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七夏!瞧见站在门口的易年哭了,七夏放下手中的铲子,轻笑道:“怎么了?想你师父了还是睡傻了?”说着,没再理会易年,转身来到灶台前,熟练的炒起了菜。炊烟袅袅,香味扑鼻。往外盛菜的时候,瞧见易年还站在门口愣神,将菜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道:“过来吃饭了,都说让你少睡点儿,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现在越睡越傻。”“哦…”易年回着,立马走了上去。将七夏手里的饭菜接下,轻轻碰了下七夏的小手。,!热的。七夏看着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易年,伸手在那皱起的眉心上揉了揉,然后轻轻一弹。“别总皱眉,原本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嘴上嫌弃,眼神却没有半分嫌弃之意。转身拿起碗筷放在桌上,看见易年还愣在原地,开口道:“怎么了?真睡傻了?要不一会给自己开个方子抓点儿药吧。”还在感受七夏指尖温度的易年听着,但却没听清七夏说什么,本能的哦了一声。“再不吃该凉了,我这手艺本来就不怎么样,凉了就更不好吃了。”七夏说着,拉着易年坐在了桌前。碗筷摆在易年面前,自己盛饭吃了起来。“咸菜没了,你有空儿过去一趟,巧儿姐有孕在身,别总让章大哥给你送。”“哦…”“下午把药田里的草锄一下,最近下雨,长的太快。”“哦…”“这几天先别上山了,听人说山里闹鬼,吓坏好几个人了,几天才缓过来。”“哦…”“”“哦…”“”“哦…”一顿味道不算太好的午饭,在一问一答中结束。饭后,七夏烧水泡了茶。二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最近难得一见的阳光,悠闲的喝着茶水休息着。远处青山隐隐,近处茶烟千朵,耳中蝉鸣鸟叫,偶有清风拂面。佳人在旁,好不惬意。难怪师父一看就能看上上百年。青山,真的很好看。比起青山外的世界,易年还是:()归处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