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德业来的时候,两人都喝得不省人事。
时休来找人,时德业让人把时休带进来。
时休看见时均白跟时寻两个人已经被挪上了床,睡得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时休看着时均白死一般的寂静,看着他一直望向西面一言不发,就知道这坎时均白跨不过去。
若是他守在时均白身边,他甚至都听不见时均白的呼吸。
无论外面是不是狂风暴雪,时均白都坐在那,固执地望向西面,宛若雕像。
前段时间时均白病着,一直昏睡。
这段时间时均白清醒了,便一直不睡。
他在那个漫长的梦里只看得见一片雪白。
他梦不见北寰舞,便不想睡了。
醒着,或许还能看见她回来。
时休看着时均白的睡颜,他连睡着眉眼间都溶着悲伤,那悲伤如外面久久不散的风雪,坠到嘴角就化成了无尽的不悦。
他睡着的时候,手死死地抓着被褥,手指深陷入锦被里,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不想松手。
时休轻叹,望向时德业。
这个老头一段时间没见,头发上的白发更多,背也更驼。
时德业已经不是那会儿在晨会上对时休咄咄逼人的模样,现在他的眼里只看见的时寻,他也只担心时寻。
南泽王谋反一案,牵扯时家。
时德业原本想着强行夺下家主的位置,找个家族里的适婚男子,走族里皇亲贵胄的门路,尝试着去与北寰舞说亲。
希望许都能看在安王府的面子上赦免时家。
再不济,他也能以时家家主的身份去许都认罪,说这一切都是他逼他们干的,他是个老东西,没几日好活,送了他一条命,能护下其他人,这买卖他不亏。
可时德业到底不是朝堂上那些老狐貍,许多事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在许都,可不是什么事只要攀上皇亲国戚就能安然无恙。
时均白病的那段时间,时休已经来找时德业,把陛下赦免时寻罪名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时德业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竟然被一群孩子救了。
时德业沉默了许久,忽然就释然了。
难怪人都说,老了就不中用,就要退位让贤。
这天下本该就是属于他们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幸事
“外面天寒地冻的,”时德业低声道,“就让大公子在时寻这里休息罢。”
时休点头,时均白这几天根本就没睡过觉。现在好不容易睡了,万一把他动醒他又不睡了。
“我没想到时寻还活着。”时休望向时寻,百感交集,“如果我知道他还活着,我一会儿会把他接到身边来教他奇门遁甲。时寻是个家族里少有的、有天赋的孩子,他的才华不应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