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又道:“我看这王管家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有点不大清醒,回头我同大哥说送他去庄子上多干干体力活儿或许就能长脑子了。
另外,父债子还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还得夫债妻还,得让这刘氏替我赚钱,赚到我满意为止!”
如你所见,你我半斤八两。
宋景辰惩治王大柱一是为了保全三房的颜面,二是无规矩不方圆,若无惩罚便是对那些兢兢业业做事之人的不公。
王大柱吃一番苦头,想必会明白大伯娘不是简单给了他一个差事,是替他一家子改了命。
不将小孩赶出宋家族学是因为幼儿不辜,不应因其父之过错让孩子失去读书进学从而改变命运的机会。
另外,给刘氏一个差事则是为了全大伯娘的颜面,毕竟是大伯娘这边的亲戚,总不好让人觉得大伯娘在府里没有份量,连个亲戚都护不住。
还有,小孩正在读书,这一家三口光指着王大柱在庄子上做长工,花销肯定不够用,没必要因为男人的过错苦了女人和小孩子。
这刘氏没有第一时间去求助大伯娘,而是跑来三房,可见是个人才,送上门来的人才能用则用。
地上跪着的一家三口简直喜极而泣,心里对景辰感激到不得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往地上咣咣磕头。
秀娘的丫鬟知春上前一步斥道:“行了,若什么事情磕几个响头就算了,那还要府里的规矩做什么?
这一次是我们家少爷仁慈不与你们一般计较,若你们再胆敢仗着我们家少爷心善做出轻视他的举动,便是少爷心善不计较,夫人也定不饶你们!”
不远处廊后,宋景茂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他想:便是自己亦想不出如弟弟这般周全的处置。
并非他不够聪慧,是他没有弟弟这般的心善。
一众人散去,庭院里又恢复了平静,宋景茂又在阴影里站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这才走出来。
刚才那般情形他是不便出面的。若贸然上前,三婶倒不好随意发作,反叫她窝火。
这会儿该他去同三婶赔礼道歉了。
宋景茂回到住处时,时候已经是不早,房间里却亮着灯,应当是何氏仍在等着他。
景茂驻足屋门口台阶下,廊下六角笼灯随风轻摆发出朦胧的光晕,映照着他明暗交界的半边侧脸。
驻足片刻,景茂陡然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行至半途,似是轻叹一声,又慢慢折身回来。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呢?
他同她其实是一种人,他也并未比她高尚多少,今日之事若换位而处,说不得他亦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只不过如今被算计的是自己最疼爱的辰哥儿,他便觉无法接受了。
实际上当初,他亦是算计过人家的亲哥哥的。
而那时,他亦同何氏伪装的良善一般,面不改色且深情款款地同对方说:“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