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带着猴子离开的。
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源宁的街头。
手里握着一罐朱红油膏,用以维护刺青的颜色鲜亮。
猴子还打着呼噜,身上披着他自己的破烂衣裳。
前边是源宁熟悉的街巷,张荷回首看了一眼身后。
一团团涌动的白雾渐渐淡去。
要不是猴子身上实实在在的刺青,张荷几乎以为这只是一场醉后迷梦。
他将这桩新鲜异事当做趣闻,可猴子却是一日日在发生着变化。
这种变化从身到心。
他原本佝偻干瘦的萎缩模样,一点点改变。
干瘪的肌肉像是吸饱了汁水,充盈坚硬起来。
下颌两鬓长出极浓密的鬓毛。
原本猢狲似的嘴脸,变得凶煞。
对应外表的,是性格。
现在的猴子再也不像流浪狗,寄居在张荷的破烂房子里。
他得了白老大的赏识。
在一次斗狠的过程中,猴子挺身而出,三刀六洞让己方大增颜面。
事后,浑身是血的他同人饮酒。
粘稠的血淌了满地,眼都不眨。
第二日,猴子又像是没事人一样,袒胸露出纹身,在街道上行走。
这号狠人,在喇唬混子里格外吃香。
猴子因此得到了赏识和大量簇拥。
连着原本张荷的手下,都不见了踪影,改投猴子门下。
两个月后,张荷再见猴子时,他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
猴子在一堆手下的簇拥下,一身酒气。
右手抛玩着一个啃得干干净净的羊头骨,时不时和身边吹捧的手下闲聊。
看见呆站在街角的张荷时,猴子顿了一下。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趋奉凑趣,再去讨好张荷那般的人。
他扯着嘴角,对着手下低语,眼睛瞟过张荷。
不知说了什么,一群人哄然大笑。
张荷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在路过时,猴子将右手那个啃得干净的羊头骨抛到了张荷脚边。
“张头,还沾着油荤呢,孝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