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几日听不见地窖的喊声,下来看时,瞧见的便是躺在蛆虫里的死人。
那根捆人的铁链,已经因饥瘦松垮。
可到死,疯掉的妇人都没有挣脱开。
顾远曾想下来背尸,但地窖里实在太臭。
最终,他从地窖口抛洒下花泥,就这样将地窖填平了一层。
……
玄泽一边说着,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他的眼睛能派上极大用场,但也带来一些后遗症。
感同身受地目睹,远比卷宗上两行公文要有感染力。
他吸着鼻子,指向一处:“那个女人,就躺在那。”
脚腕上还锁着铁链子。
玄泽抬袖抹了一把脸,手又在虚空拨弄了一下,捕捉到最后一个片段。
人木生长在这地窖。
与疯妇的尸体融合在了一块,它改变了生长姿态,藤蔓一般爬满黑暗。
因村中闹诡异,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顾远,进到地窖。
地窖门打开,光束照下来。
顾远终于看见这株奇花。
他先是惊愕,随后双眼发亮地狂喜发笑——这株奇木,在馥县定能卖出好价钱。
接着,顾远瞧见人木上的花朵舒展花瓣开放。
白脸长眼的女人脸,微笑着露了出来。
笑着笑着,坠下枝蔓,落地生芽。
顾远有了一个媳妇。
一个双眼空洞洞,瞧不见他有多窝囊狼狈的媳妇。
可人都是既要又要还要。
村人嘲笑这盲眼媳妇,笑了几回,顾远不敢对外人撒火,将碗砸向了盲妻的额头。
人首花生出的‘人’脆弱得很,声都没出便躺倒下去。
顾远将‘尸体’丢进了地窖。
没几日,他又有了一模一样的,越发肆无忌惮。
玄泽捂着脑袋。
在‘看’时,他经历了无数次死亡。
若不是赵鲤的长刀震煞,说不得已经随着一次次死去,身上生出些异变。
赵鲤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
忽而探手捏住他的手肘:“可以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