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明夕注视着树上的加蓝,又看了看一旁的白鸾,目光往下时落到玥儿平和的脸上,她如此平静,或许如她多言,她清楚很多事。
而这些对自己来说虽并不算撞击,却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若一切被注定,便如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么他曾经年少时的小心翼翼都好似乎有些。。。。。。可笑。
虽如此,轩辕明夕仍稳了稳心神,低声道:「师傅,依您所言,从云城。。。。。。从梖城我遇见玥儿后,所行一切举动皆被观察,而柳泽山庄里也有天机子老前辈的人,并且还清楚我们的计划?」
妙仁子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目光微侧,他又道:「如此说来柳姑娘的死你们亦清楚,那为何不能阻止?」
他想知道生死之事,是否亦如同「命运」二字。
妙仁子又怎能不清楚他的心思,当即便应道:「夕儿,既是命运,许多事本就无法避免,自会有牺牲。」
其实他的话并未说完,命运并非既定,而一切皆有变数,话间,他瞟了眼屋内,遂不再言语。
轩辕明夕仍难以接受,正欲开口却被截断。
「二哥,先前你不是怀疑我与江大哥认识吗?」
听到她冷不防的询问,轩辕明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云府之时我与他也才头次见面,入迷和不迷的效用也是他亲口提及,后来我请云老爷赏赐入迷和不迷时也是他亲自递给我的。」
此言一出,轩辕明夕对妙仁子所言的「命运」有了更深的体会。
「入迷可以对付离殇树和死影,而它来自云府,软虹刀是云老爷特意赏赐于你的,甚至夜明珠也是。。。。。。原本我要的只是塞外夜明珠,当时我还诧异为何云老爷会赏赐罕有的聚能夜明珠,原来竟是在那里吗。。。。。。」
有人在背后精心布置着一切,而他好似棋子,看起来是自己在选择,然则皆在预料之中。
加蓝沉着对小黑眼看着自家主子,他本就伤势未愈,先前本在操心林言和莫颜之事,如今突然要一下子接受所谓的命运,它完全能理解此刻他心中的迷惑。
甚至来说,十分同情。
妙仁子拍了拍他的手,目光似是看透了世间纷绕:「夕儿,玥儿,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们既是命运之人,且好生体会吧。」
清风袭来,白兰簌簌飘落,好似完成了自己绽放的使命,悠扬归于泥土。
轩辕明夕怔望着湖里摇曳的莲花,久久才回过神:「师傅,棋子又如何体会命运?」
妙仁子眼神微阖,此事他需得自己领会。
玥儿笑了笑:「二哥,凡人之于辽阔天地,皆为沧渺一粟。既然我们已走到这,不妨再接着看下去。人活一世,若为大义而存,也未免不是件幸事。」
虽身处迷雾之中,并未拨得晴朗,轩辕明夕却仍敬佩她的通透,而过往他常以为自己心如明镜,却被此事缠住。
他稳了稳心神,道:「生死不过须臾之间,若有所保护之人,一生也不算白活。命运。。。。。。若有命运,或许接受和面对更能看清当下处境,难怪我无法练成月心十式,如此看来,我还存在诸多未看破未放下之事,师傅,徒儿真是惭愧。您不必担心,我定会尽快收拾好杂乱心绪。」
风住花停,暖阳倾照,如渡金光。
明瑶怔怔地凝视着他挺直的脊梁,口中微微发涩。
几人的一番话听下来她也大概明白,即便乃事关苍生的大事,她却并未觉多少喜悦,肩负使命意味着牺牲,如此来,自家公子便不再能随意所欲行走于江湖。可她更希望他自在的活着,哪怕不能时常相见,至少他很自由。
可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他却要接受原来一切都是命运安排,那么他从小所受的诸多苦难又算什么,这是否过于残忍呢?
妙仁子亦心中不忍,即便已超然物外,不被世事所困,然而揭开谜题,无异于亲自拿针扎他,往昔如树叶翩飞,落于眼前。
那一年轩辕明夕八岁,狄妃为保护他活得胆战心惊,她深知自己这样毫无背景势力的柔弱女子在深宫是如何步履维艰,因此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孩子严厉,让他绝不可与其他皇子顶撞,哪怕被戏弄也需得隐忍。
那日妙仁子按照天机子的吩咐去到北夏皇宫,于皑皑白雪中看到跪在地上的幼童,他瘦小的身子在雪地上像个倔强小点,狄妃哭肿了眼睛躲在柱子后却不敢上前,只得跪在地上不断乞求上天垂怜。
妙仁子心中感叹,在他奄奄一息之际藉故有眼缘将人带走。
狄妃站在城墙上恋恋不舍,却祈祷他别再回宫,她的红色披肩最终与风雪中飘落的红梅合在一起,消散在哒哒马蹄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