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洪刚道:“老黄,我看这件事不可轻视,你作为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必须要做得更主动一些。”
黄步成道:“怎样更主动一些?”
蒋洪刚道:“应该先把这件事通报给项书记,由项书记出面协调一下最好。”
蒋洪刚这句话纯粹是往黄步成的伤口上撒盐,他已经看出黄步成在项诚那里吃了瘪,却故意又提起这件事,绝对是存心故意。
黄步成叹了口气道:“项书记日理万机,哪顾得上这种小事。”
这句话已经透着对项诚的不满了。
蒋洪刚道:“我说句实话,你可不爱听。”
黄步成端起酒杯和蒋洪刚碰了碰道:“蒋书记,这里只有咱们俩,你有什么说什么,我这心里也窝囊的很。”
蒋洪刚陪他喝了这杯酒,然后道:“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北港日报一点理都不占,滨海失火无论责任在谁,作为北港的官方媒体,都不该发出一篇针对性十足的报道,滨海、北港根本就是一体,大家都是体制中人,相互之间要有彼此包容的默契。”
黄步成道:“那就是官官相护了!”
蒋洪刚道:“这个词儿虽然不好听,但是很多时候是需要官官相护的,难不成大家彼此不需要维护,要相互拆台吗?”
黄步成道:“为了这件事我已经把相关责任人狠狠批评了一通。”
当黄步成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也开始往外摘清自己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项诚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无非是一个人更果断,更绝情,而另外一个比较纠结,还算有些人情味。但是无论他怎样纠结,到最后还是要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
蒋洪刚道:“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不然这件事不会结束。”
黄步成道:“如果真的要找责任人,我肯定是最大的责任人!”
蒋洪刚喝了一口酒道:“老黄,我今儿多喝了两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心里藏不住事儿。你的为人我看在眼里,我很欣赏你,把你当老大哥看待。”
黄步成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听得心里还是暖烘烘的,这种话,项诚就不会说,或许他会说,只是不屑于说,在项书记的眼里,从来没看起过他黄步成。
黄步成道:“蒋书记,你说!虽然咱们平时没怎么深谈过,可是我这心底也一直很欣赏你!”
他说得自然也不是真话,过去他一直是项诚身边最忠实的追随者,在未来市委书记的选择上,他百分百站在宫还山的一方。可项诚几次的作为让他心寒,连带着对宫还山也产生了看法。
蒋洪刚道:“这次周省长过来,透露出一个意思,咱们北港的常委圈子或许会有些变化。”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黄步成却听得心惊肉跳,有变化是什么意思?就是有可能增加,也有可能减少,更大的可能性是减少一个增加一个,如果这句话真的是周兴民透露出来的,那么在周兴民的眼里,最不讨喜的那个人无疑是自己,周兴民摆项诚一道的时候,是自己硬着头皮去给项诚当垫脚石,周兴民当场就给自己甩脸子了。
这次周兴民过来,瞎子都能看出他对张扬的力顶,身为滨海市委书记的张扬,跻身北港常委也不算是一件突兀的事情,如果常委中拿掉一个……黄步成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过去他不会认为首先拿掉的是自己,可是现在这件事明显他理亏,等于他给了别人一个机会,张扬如果在这件事上制造文章,继续把事情闹大,不排除省里介入的可能,事情闹得越大,追究的就越深,到最后肯定会追究到自己的身上,以项诚的做派,他是不可能为自己说话的,黄步成越想越是慌张。
蒋洪刚说完刚才那番话,一直在悄悄观察黄步成的表情变化,他适时说出下一句话:“老大哥,你为人太实在,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人利用啊!”
黄步成一口酒喝了一半,他被呛着了,扭过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是真心想哭,项诚太不够意思了,他冤枉啊!蒋洪刚的一句老大哥无形之中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步,黄步成平复了咳嗽,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舒了口气道:“老弟,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是个明白人,现在我是左右为难啊!”
蒋洪刚道:“这世上没有谁欠谁的,老大哥,我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人和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
黄步成抿了抿嘴唇,他满脑子晃动的都是项诚冷酷的目光,内心中拔凉拔凉的,人和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蒋洪刚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无疑已经看穿了他此时究竟在纠结什么?
蒋洪刚道:“尊重!无论高低贵贱,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尊重,缺少了起码的尊重,那样的关系必然是病态的!”
黄步成望着蒋洪刚,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尊重!不错,人和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尊重,你项诚对我欠缺尊重,你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你不能始终对我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尊重!黄步成端起酒杯:“老弟,为了这句话我敬你!”
两人又喝了一杯,黄步成被项诚撕裂的支离破碎的内心渐渐被酒精的温度弥合了,他低声求教道:“老弟,旁观者清,你帮我出出主意。”
蒋洪刚道:“下象棋时最常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