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老陈的身上,现在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原先预订的轨迹,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为今之计只有看老陈的表现了。
原先的计划是,等朱长勇下车了,大家伙一拥而上将朱长勇涕泪横流,嚎啕大哭一场,而且围观的人群越多越好,最好让朱长勇下不来台。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朱长勇的九号车出现,最好了充足的准备,该嚎的,该哭的,都凝神聚气了,但是,朱长勇居然磨蹭了半天没下车来,害得所有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就为之一懈了,毕竟都是老年人嘛,精力总是有限的。
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呀。
“朱县长,我们要反映的问题是矿里说要从这个月开始停发我们这些退休工人的工资,我们去找矿里要说法,领导说煤矿被停业整顿了,挖不出煤来就没有钱,随便我们告到哪里去……”
老陈简明扼要地反映了他们这些老人的诉求,无非就是长岭煤矿借着被安监局勒令停产整顿的由头,不给这些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发工资,而且,还怂恿他们告到县里来。
老陈的话说完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长勇的脸上。
朱长勇摸出一颗烟点燃吸了一口,目光在主持台下一扫:“老人家,我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都是长岭煤矿的工人,有没有下过矿井?”
“是,都是长岭煤矿的工人。”
“老子还是大工,打眼,放炮都做了几十年。”
“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在长岭煤矿干了很多年的老矿工,当初几百号人现在也就剩下这么点了。”
下面的老人们开始嘟囔了起来。
“好,我相信你们大家都是长岭煤矿的工人,而且,你们部分人中间还是下矿井挖煤的工人。”朱长勇夹着香烟的右手一扬,灰烬迎风飘落:“既然如此,那你们说现在挖煤死的人多,还是以前挖煤死的人多?”
“那肯定是以前噻,以前挖煤,都是用篓子拖出来的,都是用铲子挖的,而且,那个时候天井都没得,挖穿孔,在里面抽烟都是常事儿。”
“是呀,所以,以前死人也是经常的事呢,不过,我们长岭煤矿还是为整个永明县提供了生活用煤啊。”
“那个时候,胆子都大,没人怕死。”
“不过,也的确是死了很多人啊,后来用电钻挖煤了,用电车运煤上地面了,情况就好了很多了。”
老头们又开始回忆起昔日的荣光。
老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今天的主体是上访,是反映情况呀,不是让大家来吹牛,打屁的好吧。
“好了,同志们,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明白了。”
朱长勇扬了扬手:“大家都知道现在煤矿死人的事情少了,那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们的安全防范措施多了,工人们的安全意识比以前增强了!”
他的声音一顿,凌厉的目光一扫:“我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为什么你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子女,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后辈去送死!”
“安全措施不达标就开工,就是漠视你们亲人的生命,可笑,你们居然还在有些人的推动下,为了一点点小钱,就来堵县委的大门,对得起那些有可能因为安全措施不达标就被埋在地下的矿工们吗,对得起你们的子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