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昨晚有人死了!”
“谁啊?这么大阵仗!”
“赵大人!你快点,裤子!裤子穿好!”
“哦哦!”
县衙的士兵们早上还没睡醒,就接到消息,出了大事。
赵大人昨晚失踪,今早被发现在城郊的小屋里上吊了!还留下了罪己书!
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他的部下,三个人昨晚悄悄喝酒,两个部下先后拿酒,不知怎么的晕倒在半路上,早上醒来回屋里一看,糟糕了——
昨晚还喝着酒谈笑风生的人今早就变成一具僵尸了!
两个部下一下知道大事不得了了,一个赶紧回县衙通知那两位顶头上司,一个留下来守着屋子,看了桌子上留下来的罪己书。
等到李汆和闵岚匆匆从县衙赶来,那个属下赶紧递上所谓的罪己书,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李汆看着眼前高悬在房梁上的尸体,实在看不下去,让属下赶紧把人弄下来。闵岚看完罪己书,面色微变,李汆见状,心有不安,引着闵岚道:“借一步说话。”
到了远离热闹哄哄的人群的地方,李汆担忧地问道:
“可是罪己书有什么问题?”
“恕我不能把这份书信给您过目,我要带着这份信,直接呈给圣上。”
李汆面色一滞,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也好,老夫就不参与这些事了。那赵大人的事,殿下看——”
闵岚不答,收好了怀中的罪己书,和李汆再次回到了房内。
那两名下属已经被闵岚随身带的亲卫拘住,正待随时被带回县衙审问。闵岚越过人群,径直走向已经被放下来的尸体,半晌,轻轻蹲下,仔细打量着他脖颈的伤口。
脖颈上有红痕,面色发青,看上去的确是窒息而死。
但是仔细打量,便可发现,赵珩脖颈上的红痕位置和上吊的绳索并不重合,若是上吊而死,红痕位置不可能如此靠下,倒像是——
活活被人勒死的。
闵岚眸光一沉,向外一招手,旁边立刻有人递来了手帕,闵岚跨过尸体,在他脖颈旁重新蹲下,隔着手帕轻轻碰了碰他的脖颈皮肤。
李汆就这样看着闵岚检查尸体,自从闵岚蹲下之后,原本在外面吵嚷的人群立刻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再说话,大家都凝神屏息地注视着这位天子近臣,在此处,他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闵岚没发现什么,正准备收起帕子,吩咐属下一个个排查昨晚附近出现过的可疑之人,突然发现手帕上沾了一块小碎石。
闵岚拢起手帕,仔细对着光看了看那块小碎石,不像别的,倒像是——腰带上的带钩撞碎留下的。
这块碎石小的快跟粉末无异,要不是闵岚恰巧用手帕拂过,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石子。
只是对着这块石子,闵岚突然想起昨日白日一同上街的那个人,她蹲下的时候,腰间同样有这样的装饰——
李汆只看着闵岚原本要起身了,突然又定住,盯着手里的帕子沉思了半晌,接着缓缓起身,走过来对李汆道:
“李大人,赵大人确系自杀身亡。”
“这——虽然城中人口凋零,但我传唤寻找一番,或可还能找到仵作来——”
闵岚抬手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此事无须再议,李汆呐呐闭口,闵岚接着道:
“正是盛夏,给赵大人一个体面的去处,尽快葬了吧。”
他说完,身后夔王府的手下便上前抬起了尸体,随着他离开。
李汆望着房子外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们,和屋内因为不知所措而看着他的士兵们,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曹县如今已经从危机中恢复了过来,赵大人上吊一事虽一时激起众人讨论,但很快又在官府的刻意引导下,逐渐没了声响。
今天是闵岚和李汆带着众人回朝的日子,这些日子,皇上陆续派兵,黄河沿岸被逐步修理整治,水患的治理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岑祯在确认母亲一家没事之后,先一步早早带着金诚离开,回到了京城。
出发时京城还是热暑,回来时这里已经有几分秋风萧瑟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