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先进去了。”忘尘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解开披风,让随从拿着守在门外。
忘尘撩起衣袍,踏过门槛。
室内灯火通明,皇帝也松开了淳妃。
淳妃脸色苍白,斜躺在床榻上,倚靠着一层软被。
她脸色苍白,唇珠无血色。
女子低垂着眼眸,一副温婉善解人意的模样。
国师拱手作揖,向皇帝问安:“臣参见陛下,问淳妃娘娘安。”
皇帝眸光落在忘尘身上,对方虽只身穿一件常服,可是身上是一派清风朗月的气质。
国师剑眉星目,心忧天下苍生,却自带疏离之感,他感应天命,却从不居高自傲。
他从不参与朝堂纷争,但是精通星象,会占卜吉凶。
永封帝心中叹息,忍不住想:若是此前没让国师前往澧南郡就好了,倘若在祭拜神灵之前,让国师进行占卜。兴许淳儿就不会受伤,也不会让她没了做母亲的资格。
淳妃微微抬眸,眸光熠熠,看向皇帝之时,眉目含情。
只是转眸看见忘尘时,她眸光冰冷,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何提早归来。
若按照往常官兵押送囚犯的脚程,他需得明早才能归来锦都。
可是听闻她受伤的消息,他便加快脚程,快马加鞭赶回来,全然不顾囚车上几个官员的死活。
只一眼,忘尘便知晓淳妃伤势无性命之忧,想必今日发生的一切,也在她的计算之中。
他知晓她巧慧过人,可是她所做之事都有自己的算计,这一次,竟然没有透露半个字给他。
莫不是他们之间的结盟,已经失效了吗?
还是说……淳妃她对自己心生疑虑?
忘尘并未开口说旁的,只是心中思索着,他抿唇不语,垂眸掩去眸中神色,叫人看不清喜怒。
皇帝想了想,也不好将右相晾在门外,若是寒了老臣的心可就大事不好了。
“宣谢丞相进来。”皇帝微微皱眉。
谢丞相跪地叩拜,“臣谢宣叩见陛下。”
“谢相快快请起。”永封帝在他行礼后,假模假样地起身前去将他扶起,一副感动老臣赤胆忠心的模样。
皇帝不动声色地将谢丞相上下打量,他面带笑容,眸中神色翻涌,眸中深处猜忌不断。
谢丞相只穿了一件常服,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黄豆大汗珠滴滴滚落,像是急匆匆赶来。
“谢丞相,是如何知晓朕遭遇贼人伏击?谢丞相年老,腿脚不便,尚且如此担忧朕的安危,一片拳拳忠君之心,当真是叫朕感动啊。”皇帝眸中闪过一抹猜忌,脸上却是笑容满面,端的一副仁君模样。
谢丞相被皇帝亲自扶起,老迈的身子颤抖,双目通红。
谢丞相当即老泪纵横,声音哽咽道:“今日,老臣在城外施粥之时,恰巧瞧见了齐丞相不顾陛下的禁足令,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城郊,不知在等着何人。”
“臣便自作主张,请了城外的禁军将其拿下……这一耽搁,日落西山,城门关闭。臣又看见一众禁军被召集,料想是陛下下令。”
永封帝闻言,心中对谢丞相的猜忌,也削减了不少。
永封帝眸光变冷,话语冰冷,“齐丞相?”
不是让他禁足思过吗?怎么还私自出城?
这些朝臣,是将他的圣旨当做耳旁风吗?!
永封帝咬牙切齿,气急败坏,一个个的忤逆犯上,完全不将他这个放在眼里!
沈楚珩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难不成在这些朝臣眼中,不论他做什么,都比不上从前那位骁勇善战的定北王吗?!
永封帝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腔怒火无法疏解,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右相,你且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