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回头,深深地看了谢遥一眼,她沉默不语。
大街上人多眼杂,百姓如今因为受到水灾,心神不宁,更容易被有心之人煽动。
如今,能让他们信奉的,就只有天神,除此之外,就只有下达天神旨意,能够带他们躲避灾祸的国师大人了……
回到郡守府后,阿昭想要开口解释,执拗的少年却早已离开了。
谢遥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
一想到明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阿昭忍不住轻声叹息,她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
她要做的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阿昭只盼望,那位圣子大人推测的天机能够灵验。
大吉之时,正好是她揭下皇榜的第七日。
是国师告诉她的。
如今,是国师离开澧南的第四日。
阿昭划了一叶小舟,去小岛上布置好所需用到的炸药。
她已经安排好,到时候,暗卫晚舟会帮她点燃炸药的。
月落星沉之时,阿昭离开落光海,返回郡守府。
在入门时,她遇见双手环臂,倚靠在屋檐下的谢遥。
“谢大人。”阿昭所做的事都是避开他人,谢遥昨日忙着赈灾,也鲜少与她交谈了。
“云大人,信神明?”谢遥皱眉,看着府邸中的官兵忙上忙下,只是为了今日的祭祀仪式。
他不信天神,若是信奉天神就有用,百姓便不会在苦海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阿昭看着来往忙碌的官兵,转眸望向谢遥,开口说道:“谢大人,可否来房中饮一盏茶?”
这些官兵,有些是皇帝的人,也有是国师的人,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大族穿插进来的眼线。
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无非是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就如同沈墨所言,还有忘尘先生所劝告的一般……
火药,是一件容易被上位者当做揽权工具的利器,不可让旁人知晓。
她所用的治水之法,也只能假借天命,谎称是天命所归。
阿昭带着谢遥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心腹在门外守着,确保隔墙无耳。
“谢大人,天寒,饮茶暖暖身子。”阿昭温声说着,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谢遥脸上带着郁闷的神色,眸中分明写着“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模样。
不过,他并未驳了阿昭的面子,闷闷不乐地饮了一口温茶。
随即,少年开口问道:“昨日云大人也见了,此地百姓信奉海神,用祭祀活人的方法祈求神灵,如此残害人命!为何……你还要设立祭台?”
阿昭抬手饮茶,不疾不徐地说道:“祭祀活人的法子,是远古的祭祀流传下来的。自我东曌国建国以来,历任几位陛下,何曾用过活人祭祀的法子?”
谢遥低垂着眸子,低声说道:“这可未必……”
从前定北军前去平定北戎之时,当今的陛下听信一位据说是得道仙人的道士之言,传言用定北军的鲜血,设下祭坛,可保东曌国风调雨水,十八年社稷无忧。
时逢定北王遭人构陷,称其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叛国。
当今陛下生性多疑,故断绝粮饷,命军队关闭城门,切断定北军的最后一条活路。
最后九万定北军战死沙场,再也不曾回来……
第二年,六月飞雪,百姓颗粒无收,那位所谓的得道仙人也不知所踪。
不过这些是宫廷秘史,还是谢丞相某次醉酒后,无意间说出来的。
阿昭虽知晓周遭并无眼线,但还是开口提醒:“谢大人,慎言。”
若谢遥再是这般口不择言,焉知何时会祸临己身?